31、星海溺亡今生难得_人间无魂(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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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星海溺亡今生难得

  林泓猛然回神,自己还颠簸在马背上。

  胯下的三河骏马发出了一声愉快的鼻息。

  “宝儿我们回来了”林泓狠狠揉了一把马脖子。

  宝儿跑得很是欢脱。

  屠鸿雪在后面看着这莫名其妙突然快乐起来的一人一马,失去了语言能力。

  那批货被扣在不远的古乐城。

  出了那林子就看到了。

  高大城墙威严屹立,举目望去,垛口和瞭望口起伏,是猛兽的钢齿,能咬断所有虎视眈眈。

  穿着铁甲的士兵目光如同猎鹰,射口的利箭总闪着寒光。

  林泓的属下就坐在城门外的阴凉地里,瞪着那城墙。如果目光可以使力,那城墙定然已经碎得捧都捧不起来了。

  这一批货很重要,派了有十余人。

  十余个大汉杵着刀剑棍棒,目光摄人,活像是金刚罗汉降世。

  林泓给看笑了。

  “这么苦大仇深做什么”林泓从马背上翻下来,“我还活着,就有你们一口饭吃,这批货送不了,还能饿死不成”

  众人看到他,皆是颔首。

  “头儿。”

  “头儿。”

  万古川从堆满案牍的桌前回神,揉了揉额角,唤道“张戈坚。”戈坚是张钎毅的字。

  这样下去他都要成查案的文官了

  “将军何事”张钎毅胳膊夹着红缨的头盔大步走了进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万古川道“你去查一查江风城北外二十公里的那家客栈,名字恩没有名字。”

  张钎毅闻言愣了一会,为难地笑了笑,“将军,您别消遣我了。”

  万古川看着他。

  “江风城我老家呀,你说那位置哪儿有什么客栈啊。”

  “不就是一片乱葬岗吗”

  万古川明白了。

  难怪。

  老板艳丽的红衣可不是什么喜庆,其实是一件寿衣

  满客栈的贫人

  客栈的桌子和房间摆设凌乱无章法

  还有那些用来锁棺材的门锁

  地下室的那些破烂杂乱的遗物

  马棚的瘸马正是埋在那里的战马

  “那片乱葬岗有人管吗”万古川想到了老板。

  “没有吧。”张钎毅回忆着,“但是有一个酒肆的老板常常去那里祭奠,我以前时常撞见他,说什么埋在那里的都是可怜人。”

  万古川道,“这老板身在何处”

  “早几年就死了。”张钎毅叹息,“我回家那趟听说的,也埋在乱葬岗。说来奇怪,他家里有钱,却偏要埋在那里”

  想必,这就是那个总在算账的老板了吧。

  “江风城发生过什么大事吗”万古川又问道。

  “大事多了去了,不知您问的哪一件。”

  万古川想了想,“花楼或是官家发生的事。”

  张钎毅回忆了一下,“还真有”

  偌大的屋子里金银摆设溢目,白纱飘然,层层叠叠,遮盖住里间的风月,偶尔有几声姑娘的娇笑漏出来。

  玉质的熏香炉里飘出若有若无的白烟,在奢华的屋内缭绕,来自昆仑盘国的昂贵紫真檀在里面燃着,香味弥漫开来,绕在鼻尖,又香又柔,像极了这花好楼的姑娘们的纤纤素手。

  “哐”

  黑漆的木盒装着金灿灿的黄金落在案几上,震耳的响声透露了它们的份量。

  黄金轻晃,发出清脆的“哗哗”声,案几也跟着摇晃。

  烛火映在上面给整间奢华的屋子镀了一层更奢华的金色。

  “这是先前说好的价钱,你点一点。”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歪在玉榻上,腿上坐着个娇小的女人,半个身子裸着,趴在他怀里。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桌上的黄金。

  谢侍郎挥了挥手,让侍从拿着黄金退了出去,“不需要点了,冯中郎是实在人,定不会诓我。”

  冯中郎笑了笑,“这些黄金买几个国色天香的姑娘合算啊。谢侍郎,听说你近日又得了两位美人。”

  谢侍郎在身旁姑娘的腰上掐了一把,一双小眼睛和她传着情,听了那中年男人的话笑开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令人高兴的事,笑得一双眼睛眯成了缝,“哟,冯中郎消息倒是灵通”

  冯中郎捏着胡子,说得意味深长,“都好这口,当然留意了点。”

  谢侍郎用嘴接过了姑娘剥开的荔枝,吃了还舔人家姑娘的指头,半晌才继续道“可不是吗,我花了重金买下来的,和以前那些一起,都藏在城外的宅子里,怕我家那口子见了又去给我折磨死了。”

  “听说是一对兄妹”冯中郎搂着怀里的姑娘,喝了一口酒,“你能耐啊,男女通吃了。”

  “啧,你别说,那弟弟比姐姐还漂亮呢”谢侍郎眯着眼睛,似在回忆那滋味。

  冯中郎摸着自己下巴道,“不如借我玩玩价钱好商量。”

  “得了吧。”谢侍郎一点点拂开了姑娘的衣服,“被你玩死的还少了吗全埋在乱葬岗了。你也收敛一点,我可给你兜不住了。”

  “你们要带我弟弟去哪儿”一个貌美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整个人都斜趴在地上,伸着手去拉那个被架走的少年的脚,“求你们不要不要啊”

  “姐姐姐姐救我啊”那个被架着的少年也在哭着,扭过头直看她。

  架人的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她一个小身板哪里拉得住,反倒被拖着在地上滑着。

  “呜求你们求你们放过他吧”婉凉蹙着一对柳叶眉,眼尾上挑的凤眼里满是泪水,眼角露着薄红,单薄的人儿坐在地上,这般绝色任谁看了也会心软。

  可架着人的两个汉子偏偏就不。他们木着脸,大手卡在风露的胳肢窝下,硬生生把这少年抬得脚够不着地。

  婉凉拉不住了,弟弟的脚从她手里扯了出去,“风露啊”

  一个锦袍曳地的男人走了过来,脚底踩着罗帛重山履,勾得衣摆晃动。

  婉凉哭着爬过去抱住他的脚,仰起一张漂亮的脸看着他,眼底满是祈求,“谢大人啊求求您求求您放过他吧呜呜我我给您做牛做马了来世来世也给您做牛做马求您”

  谢侍郎笑了笑,低头看着她,伸手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婉凉啊,我这么疼他,怎么会害他呢,你放心吧。”

  谢侍郎朝那少年被带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婉凉还在哭着,他的衣摆从她的手里滑了出去。

  风露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被两个男人摁在了床上,手脚都捆上了。

  谢侍郎走了进来。

  床上的少年当真是漂亮得很,皮肤白皙细腻,细眉杏目,睫毛又长又浓,一张小嘴殷红动人。

  此刻眼睛里满是泪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无助地看着谢侍郎。

  “哎呀呀,风露啊。”谢侍郎的手摸着他的脸,“这里全是女眷,真怕出什么乱子,你可别恨我呀。”

  风露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房梁上挂着一根绳子,下面结了一个小环,位置正对着他某处。

  一个汉子手里拿着一把小刀。

  “也留点东西,别像太监一样老撒尿。”谢侍郎对那汉子道。

  风露此时也明白了这是要对他做什么,当即猛烈地挣扎起来,“不不不不要啊”

  “反正你留着也没用。”谢侍郎笑得有些猥琐。

  婉凉整个人都陷在被子里,眼睛里带着水雾,裸露的肩头染着薄粉。

  谢侍郎退了出去,婉凉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穿上衣服,没看她,走出了房门。

  好一会儿,婉凉才从床上坐起来,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穿上,缩到墙角,把脸埋进膝盖里。

  屋子里的蜡烛没有点燃,有些昏暗,她蜷缩在那里,又小又薄,显得无助又可怜。

  因为脸埋在膝盖里所以她没有看到一把刀插进了窗户的缝隙里,挑开了栓。

  窗户“夸”得打开了,那声音让婉凉一惊,抬起头来看过去。

  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早春的凉意。

  窗框上猫腰蹲着一个高大的英俊男子,目光也看向了她,显然是没有想到屋里竟然有人。

  “你是谁”婉凉看向他。

  那男子赶紧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嘘声。

  婉凉看了他一会儿,真的就没有发出声音了。

  男子轻手轻脚翻了进来,反手关上窗户,有些脱力地靠着墙坐下,手肘搭在膝盖上,看着她。

  窗外火把的光从窗棂上闪过,直到嘈杂的人语调转方向婉凉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婉凉嗅着鼻尖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你你受伤了”

  男子笑了笑,“姑娘要救我吗”

  婉凉从未见过这么潇洒的男子,笑起来更是要命。

  她挑亮了蜡烛,抱着药箱赤脚走了过来,蹲在男子身旁。

  “姑娘就不怕我是什么坏人吗”楚怀江垂眸看着她。

  婉凉打开了药箱,“公子能有多坏要杀了我吗”

  她已经不怕什么坏人了,还有什么坏得过这命途。她除了一条命,她还有什么

  “不好说,我可是个大盗,外面的官府全在追杀我呢。”楚怀江笑道。

  “哦那这位大盗偷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婉凉从药箱里拿出纱布。

  “在富人家里偷了点不公平。”

  婉凉笑了,“既然这样,公子就杀了我,给个痛快吧。”

  楚怀江看着她,“那多可惜。”

  婉凉垂眸,“公子上药吗”

  “唯恐冒犯姑娘,还是我自己来吧。”

  婉凉抬眸看向他,眼尾上挑的含情目里藏着一阵惊慌失措。

  谁曾说过怕冒犯她

  楚怀江脱下衣服。

  他结实的肌肉映在烛光下,绝非谢侍郎挺着的大肚子可以比拟的。

  身上血淋淋的新伤叠着旧年的痂,一道道都是怎样血雨腥风的江湖故事。

  婉凉背过了身去。

  “多谢姑娘相助。”楚怀江处理完伤口,穿上了衣服。

  “姑娘待在这个地方,怕也是命途坎坷吧”楚怀江看向她。

  婉凉收拾着药箱,“命途都拽在别人手里,坎坷不坎坷我就不知道了。”

  楚怀江看了她一会儿。

  不是天注定,而是拽在别人手里。

  “怕给姑娘惹麻烦,在下告辞了。”

  婉凉再抬头,窗前空荡荡的,扃牖还在嘎吱轻晃。

  房里仿佛连烛光都是冷的。

  又是一个夜。

  婉凉缩在墙角。

  窗户被轻轻敲响,一个人影晃在窗外,“姑娘”

  婉凉赤脚过去,打开了窗户,“又是你。”

  “不知这个又字是惊是喜”楚怀江笑道。

  婉凉笑了,“毫无感情。”

  “难过。”楚怀江佯装悲伤,煞有介事,“我能进去吗”

  婉凉转身进了屋里,给他让出位置。

  “今日来答谢姑娘,”楚怀江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城北桃源记的糕点,特携来给姑娘尝尝,还望姑娘赏个脸。”

  骨节分明的手打开了油纸,其上整齐地摞着精致的糕点。

  此地城南,跨过如此大一座城,爬上窗户,不知他如何做到让这糕点不碎一丝一毫的。

  婉凉伸手捻了一块。

  谢侍郎给的吃食是不错的,婉凉却觉得这糕点格外好吃。

  “如何”楚怀江看着她。

  婉凉又捻了一块,“舌头都长得一样,公子觉得好吃,我自然也觉得好吃。”

  楚怀江觉得有趣,“那可不一定,舌头长得一样,但感受不一样。”

  婉凉不甚在意,“我的感受从来都不重要。”

  楚怀江垂眸看了她一会儿。

  “怎会不重要”

  答谢也答谢过了,可楚怀江又来了。

  夜夜如是。

  带着塞外的风雪,带着北漠的风沙,带着市井街道的光怪陆离,带着江湖恣意的刀剑与酒,带着惩恶扬善的铁血抱负

  带着婉凉从未奢望过的甜蜜。

  她只想溺亡在每夜的星海。

  “婉凉想服侍公子。”婉凉垂眸掩去爱慕,说得像是祈求。

  楚怀江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我不要你服侍我,我要你嫁给我。”

  婉凉吓得抽回了手,“我不干净。”

  “你干净。”楚怀江拥住她,“婉凉啊,跟我走吧。”

  婉凉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我走不了,我弟弟在他手里,我走不了”

  楚怀江只是个游侠,他不能从严密的守卫里带着两个人全身而退。

  他杀了官至五品的贪官,朝廷里挂着他的重金悬赏,他甚至自身难保。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十里红妆,红烛两盏,拜天地以为证,你仍是我明媒正娶的新娘。

  “姐姐。”风露刚推开婉凉的房门,就听到了一个男人轻轻的朗笑。

  他看过去。

  烛光摇曳,坐在窗边的男子身型修长,疏朗的眉眼带着笑,写尽了风流与恣意。

  听到他的声音,男子看了过来,眼眸里映着未尽的笑意,缱绻得像一首歌。

  风露顿时心动如鼓。

  “风露”婉凉唤他,“快关上门”

  风露反手关上了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怀江,“姐姐,他是谁”

  “他是”婉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

  “你姐夫。”楚怀江笑道。

  婉凉脸都红了。

  风露愣在那里。

  他看到面前两个人目光的纠缠,缠绵得连风都挤不进去。

  “姐姐,你疯了吗”风露拽起婉凉的手,几近癫狂,“要是被谢侍郎知道了,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小声一点。”婉凉抱住他,“我这辈子只想疯这一次。”

  “风露,我怀孕了,你帮帮我。”

  风露的目光看过姐姐恳求的脸庞,悄悄瞟过楚怀江,垂眸道“好。”

  “谢大人啊,”风露抱住谢侍郎,在他身上蹭着,“来我这里吧,来我这里吧姐姐她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不多看看我。”

  谢侍郎笑得猥琐,手摸上他的脸。

  “生下来,我带他走。”楚怀江拉着婉凉的手。

  婉凉抽出了手,“孩子要吃奶,况且你躲避官兵,自顾不暇,带着他更是不方便,我怕到头来又留我孤身一人。”

  楚怀江还想争论。

  婉凉摇头。

  两人吵了一架,楚怀江没有办法。

  这楼里的姐姐们都来帮忙,婉凉生下了左儿。

  “谢大人,这是您的孩子。”

  谢侍郎看了一眼,“扔出去。”

  “上天有好生之德,婉凉可以带在身边,绝不惹麻烦。”婉凉给他跪下去,仰头看着他。

  谢侍郎捏着她的脸,“好,长大了再卖。”

  “多谢谢大人成全。”婉凉附身,额头贴到地上。

  每至星月阑珊,一家人总能团聚。

  然尔,黎明总要吞噬尽所有的星,世界没有永恒的夜。

  左儿渐渐长开,眉峰如刀,眼底藏星。

  谢侍郎眯着自己的小眼睛看他,“婉凉啊,你真当我太宽容了吗”

  “求您求您我甘愿受罚,求您放过左儿他是无辜的”婉凉跪在他的面前,泪如雨下。

  谢侍郎一脚踹开她,“既然你这身体这么淫乱,那我就让你爽个够。”

  这一夜,谢侍郎城外的小院里来了许多达官贵人。

  来时满面期待,走时一脸魇足。

  这场佳宴的代价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生死未卜。

  楚怀江翻进了屋内,却只看见风露抱着左儿坐在床边。

  风露把左儿递到他怀里,“姐姐叫你带着他走,好好活下去。”

  楚怀江要崩溃了,抓着风露,“她在哪儿带我去找她我带她走”

  风露看着他,喘着气,泪水止不住落下来,“在最里面那间屋子里,我带你去找她。”

  左儿听到声音,揉着眼睛醒了过来,看到楚怀江,高兴地抱着他的脖子,“爹”

  楚怀江吻了吻他的额头,“左儿啊,我们来玩个捉迷藏吧。”

  左儿一听,眼睛亮亮地点了点头,“嗯”

  “你躲到衣柜里去,别让坏人找到你。”楚怀江冲他眨了眨眼睛。

  左儿欢呼着。

  楚怀江让他坐在衣柜里,垂眸看着他,“谁过来也别开门哦,除非是爹或者是你舅舅,其他的都是坏人。”

  楚怀江伸手曲着手指刮过他的鼻子,“被抓到可就输了这捉迷藏了。”

  “嗯”左儿乖巧地点头。

  “如果”楚怀江蹲下身看着他,“如果是舅舅来找你,答应爹,要乖乖听他的话,好吗”

  左儿也看着他,“那爹呢”

  “爹打败坏人就回来,带着你娘一起,到时候我们都算赢了。”

  左儿点头。

  楚怀江在关上柜子的最后一刻,在缝隙外,对着他笑了笑。

  左儿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捉迷藏玩出了生死离别的意味

  侍郎是正四品的高官,谢侍郎的院落里雇佣了不知多少武功超群的暗卫。

  婉凉的窗对着院外好说,可要穿过里院,那是绝无可能的。

  耸动的暗影里藏着锋利的刀,蓄势待发,只待猎物稍稍一动。

  楚怀江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来,他的耳畔一片寂静,他听不见风露的惊声哀嚎,听不见谢侍郎的叱骂。

  他眼睛已经花得快要看不清了,却依旧看着前面那扇门。

  婉凉就在那门后。

  他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想要爬过去。

  数十把刀剑从上到下刺进了他的身体里。

  风露的尖叫声也盖不住这皮肉撕裂的声音。

  他眼底最后的光景就是那扇门。

  婉凉在等他

  左儿也还在等他

  看来等不到了

  是他无能

  婉凉叫他带着儿子好好活着,他没有做到

  他无能,他谁也没护住

  风露失声惊叫着。

  他疯了。

  他随手拿起了一旁靠在墙上直有手臂粗的棍子。

  抡起来,重重砸在了谢侍郎的头顶上

  谢侍郎还来不及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一棍又一棍砸下去,鲜血飞溅

  风露眼睛发红,他疯了。

  那些杀死楚怀江的刀剑从四面八方刺到了他身上。

  风露口吐鲜血,轻轻笑了。

  愿来生,活得像个男人,像楚怀江那样,鲜衣怒马,少年恣意。

  “呀,婉凉怎么也不把衣柜锁上,不知道这楼里的姐姐们都嫉妒她那些漂亮的首饰吗”

  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拿起桌子上的锁,走到了衣柜旁,抬手落上了锁。

  走出房间,“吱呀”,关上了房门

  贵人的尸身有楠木的棺椁。

  绫罗缯纩的寿衣,描着金线、绘着云纹、熏过天竺的沈香。

  躺在鹅绒的软和暖里,摆满瓷碗银瓶和珍珠琉璃的华贵。

  施以乳香,祭以供果烈酒的甘醇。

  白纸一扬,如雪飘万里,铺在尘世最后一段路上,亲友嚎啕声嘶力竭温言相送。

  而奴隶和贱民就横在乱葬岗的荒凉里。

  连盖着口鼻的泥土都贫瘠得要榨干他们最后的血肉。

  野狼嗥叫,长舌躺在獠牙间滴着涎液,喘息声贪婪。

  食腐的鸟斡旋于上空,啼鸣尖锐。

  乌云叆叇,枯木颤动,甘霖天降从尘土间带出经年不散的血腥味,无奈与狂悲肆无忌惮

  江风城多少故事都埋在这片乱葬岗里。

  那些情比金坚也撼动不了普天之下一个约定俗成、心照不宣。

  在灯红酒绿、身不由己的欲海汪洋里,山盟海誓许得再是响遏行云也轻得像一声幽叹。

  情深似海的错爱无法让繁华覆盖这一方寸草不生的荒地。

  阳光浮在树冠,刺不透密叶,土壤依旧黑暗阴冷。

  大徵朝是盛世强国,却非朝圣净土。

  良臣满朝心向国家,可越有功绩便越是心安理得。

  软翅黑漆的乌纱帽拴不住欲望的野马。

  罗帛纹锦磊落的官袍下罩着金钱也罩着美人。

  而美人如刀。

  客栈惊魂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副本完啦,我来给猜对的小可爱发红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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