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何为真相船逐红日_人间无魂(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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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何为真相船逐红日

  “怎么说”林泓皱了皱眉,“我觉得上面那种说法没有问题啊。”

  万古川道“她在诱导我们。”

  “钰儿根本不是云亭杀的,而是老鸨杀的。”

  林泓一怔。

  “那架水晶舆轿是花楼的,抬轿子的人也是花楼的。”

  万古川继续道“我在方才整理舆轿的小厮里看到了给云亭抬轿那人,也就是凶案现场站在窗边的那人我们弄错了,他是老鸨的人,不是云亭的人。”

  林泓问道“可腰牌怎么解释我们当时猜测凶手在两人以上。”

  万古川“那个腰牌确实是云亭手下的,这恰好也证实了老鸨说得不错,钰儿确实是云亭的情人,云亭手下会在临近清晨的时候送钰儿回房,腰牌一定是他在折返的时候弄丢的。”

  万古川道“如此说来,窗边那人关上窗户不是为了掩饰凶手逃跑,而是为了避开云亭手下的耳目来行凶。”

  林泓恍然大悟,“杀了人,挖了内脏,嫁祸给云亭,老鸨再大喊杀人了吸引人群,天衣无缝啊。所以这才是钰儿死在自己房内而非云亭房内的真正原因吧。”

  “正是。”万古川赞同,“云亭根本没有杀钰儿更没有吃她的内脏。”

  “那窗台上两个男人的脚印作何解释”林泓问道。

  “兴许就是老鸨故意留的,让我们误以为留了一个凶手在当场,届时,让那个小厮站在窗边引起我的怀疑,再让他出现在抬云亭轿子的行列里。我们之后对云亭的怀疑就顺理成章了。”

  “也是,如果说都是云亭的手下,既然都留了一个人在现场了肯定是会处理证据的。”林泓道。

  而不是站在窗边了还让他们看到那些脚印。

  万古川继续道“对于老鸨来说,楼里发生凶杀案越早结案越好,鲜有想节外生枝的。她方才搬出了感情牌,可是你回想一下,她真的有那么伤怀吗”

  哭的时候想抱林泓,钰儿死了却再没进去看一眼,生意恢复如常,直到他们再次造访也是情真意切地笑脸相迎,方才的悲伤展露得也未免太过刻意。

  万古川看向他,“钰儿是云亭的情人,这是一个秘密,但是你想,老鸨不明我们身份,本不该多嘴的,钰儿已经死了,这件事让我们知道了就存在让景和帝知道的风险,只会对云亭不利。”

  万古川继续道“关于云亭将死、内脏可以做药的事情都是邪医告诉我们的,如果没有邪医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万古川“她不知道有邪医,所以她最后提出来了,就是特地想告诉我们。不然景和帝都不知道云亭病了,她为什么知道”

  “种种,都是她在暗示我们沉船的凶手是云亭。”万古川道,“她是清醒的。”

  林泓啧啧称奇,“内脏失踪引出云亭得病将死,杀了情人引出云亭弄沉吞浪,这给我们的线索妙啊”

  “可是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林泓问道,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万古川挑眉“之前哪一个怨鬼是直接告诉我们他们遗愿的”

  林泓“”好有道理。

  林泓想起了夜里吊在房梁上瞪着他给他指着林子的王凝雪

  万古川道“我觉得,当年这艘吞浪上根本就没有发生这一起凶杀案。”

  林泓笑了笑,“但是追根溯源,窗边那人未必就是关窗户的人,也未必是凶手,兴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厮。所以这两种可能都只能是猜测。”

  万古川叹道“你说得对。”

  “真相是什么呢”林泓回眸看去。

  方才的阁楼上,老鸨还站在窗边看着他们。

  两人准备等着云亭做最后的了结。

  林泓又趴在船舷上吹海风、赏落日,今日的落日不知为何,更加地瑰丽。

  万古川就倚在旁边擦剑。

  林泓支着头看他,“又没用过,怎么每天都在擦。”

  “防锈。”万古川举着剑看了看。

  林泓看着万古川,余光瞥见个人突然站在了他的旁边,他转头看去,“唐弟弟。”

  正是唐珩,耳后还是别着根毛笔,手上还是捧着卷轴,正看着落日在卷轴上写写画画。

  “有事吗”林泓问他。

  “没事。”唐珩认真看落日,认真画画。

  林泓挑眉,“没事站这么近做什么”

  “这里的落日好看。”

  “奇了。”林泓笑了,“我这随便一站还站到风水宝地,看到的落日不一样了。”

  万古川一边擦剑一边侧目看了过去。

  “唔”唐珩有些不好意思,小心道“就是你真的觉得我画得好吗”

  这事啊,“是啊,很有特色。”林泓道。

  唐珩闻言笑了笑,拿下耳后的笔在画卷上添了几笔,自己看了看,把画好的画递给了林泓。

  不同于唐珩前几次的画作这是一副美妙绝伦的写意画。

  画中,水墨渲染的吞浪船行驶于大海,用留白营造出广袤无垠的意境,船拖出一串前行的浪涛,一轮红日在它航向的前方,分不清是旭日东升还是日薄西山。

  船逐红日。

  寥寥几笔,却神韵丰盈。

  这是一个天才。林泓在心里道。

  万古川也垂眸看了一眼,想必这才是唐珩真实的水平。

  唐珩道“生不逢时,画坛已是鸾翔凤集,写意派有慕风白,工笔有谭千瑜,我是想自成一派。”

  所以在摸索着,画得那么抽象

  “很多人见了我的创新都说我画的什么玩意儿,”唐珩看向林泓,眼睛都在闪,“只有哥你说我画得好”

  可不。都是独树一帜的人。

  万古川继续擦剑。

  唐珩揉了揉头,“我昨天不好意思说,今天来感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林泓还在看那幅画,“唐弟弟多大了”

  “十六。”唐珩道。

  陈朝的画作艺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以写意画为最胜,画派亦是良多,其中东山派和幽兰派分庭抗礼,难分伯仲。

  直到幽兰派的慕风白一副幽居独钓山河图震惊全国,一时洛阳纸贵,幽兰派才狠狠压了东山派一头。

  三十岁的慕风白因此名声大噪,享誉画坛,被写意派奉为圭臬,直到大徵亦是无人能超越。

  林泓就有一福慕风白十八岁时画的戏虾图,论笔法和构图尚且不及唐珩。

  若唐珩一门心思画画,更兼他想独创一派的冲劲,假以时日,慕风白的神话怕是要被颠覆,陈朝又将有一位名家。

  可惜

  “这画卖给我好吗”林泓看向他。

  “啊”唐珩一愣,第一次有人要买他的画,顿时脸都红了,“哥喜欢就拿去吧,不要钱。”

  “也不能无偿,但是我也没钱,”林泓放了几块金锭在他手上,“我就用这几块石头来换吧。”

  万古川“”

  唐珩惊道“哥你别哄我,你这工艺品可是黄金做的,我的画可不值这价。”

  “值不值当得买家说了算,你就当你画画生涯的第一桶金吧。”林泓理了理画卷。

  很有意义。

  唐珩感觉很奇妙,“谢谢哥”

  林泓问他“你爹娘不知道你画得这么好吗”

  “呃,他们看过我的画,什么也没说吧,就让我当官。”唐珩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林泓觉得把真实要发生的事情说成“如果”其实更寒心,“你违背父母的意愿出门,出事了怎么办”

  就好比没有授意所以你就要自己承担所有的风险。

  “啊那我也太倒霉了吧。”唐珩惊道,“但是不能画画我跟没活过一样而且在出门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自己撑着自己的天了,要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我也不必出门、不必远航了,毕竟总有一天我得一个人走。如果真的出事了,也挺对不起他们的,那”

  唐珩笑笑,“就给他们说我逍遥远去。”

  生死如此。

  唐珩和他们挥手告别。

  林泓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林越的话犹在耳畔,“谁又能护你周全”、“你真的把控得住吗”你执着要去做,那些风雨你一个人担得住吗

  他回答“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到底。”

  远航都是有风险的。

  至少目前,他比唐珩幸运太多了。

  他还在看那幅画,他依旧分不清,那是一轮旭日还是落日。

  万古川把剑收起来,目光落到林泓的侧脸又投向那幅画,“我觉得画的是日出。”

  “是吗”林泓笑了笑,把那幅画卷里起来。

  远处的海日拖着霞光沉入海底,天空晕染上一片朦胧的绮丽,色调丰盈到令人心动。

  “云亭妃子召见二位。”一个尖细的声音蓦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终于来了。

  “走吧。”林泓像是在回应传话的太监又像是在叫万古川。

  太监带着他们穿过甲板一路走去。

  林泓觉得船上莫名人语渐稀。

  他向四周看去,船上的人全部不见了。

  绮丽的色彩融入渐浓的夜色,偌大的楼船灯火依旧辉煌,却安静地没有一个人影,仿佛盛世天国只剩下一个繁华的空壳。

  万古川手按着剑,目光警惕着四周,朝林泓靠近了几分。

  林泓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万古川看向他,“是啊,我怕死了,你别离我太远。”

  林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灯火正在一点一点熄灭,黑暗朝着他们吞噬而来。

  周围那些繁华的雕栏高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腐朽,爬上海草和漆黑的珊瑚,寄生贝类,甲板变得湿滑。

  水腥味混合着木板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前面的太监还在尽职尽责地带着路。

  不知走了几何。

  太监停在了一个屋前。

  船已经腐烂地不像话了,分不清这是哪间屋子。

  “妃子在里面等着二位。”太监慢慢转过身来。

  他们看见了一张被水泡胀的脸,发白腐烂,还有鱼啃食的痕迹

  林泓吓得退了一步,万古川在后面稳住他。

  “谢谢”林泓移开目光,伸手去推面前的门。

  “吱呀”

  门应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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