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无可奈何手指林间
鬼儿把自己的小枕头放在林泓枕头的旁边。
万古川和段宇看着林泓。
“别别看着我”林泓开始心虚了。
段宇在心下掂量起来，大胆的究竟是万古川还是林泓。
万古川叹了一声。根本改变不了，怎么就不信邪。“睡吧。”
林泓睡得迷迷糊糊的，半夜转醒，慢慢睁开眼睛，却见黑暗里藏着一片红色，目光上移。
房梁上吊着个红衣女人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失血，歪着头，脖子上套着红绫，双脚悬空。
他吓了一跳想叫出来却发现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脖子以下动弹不得，心跳陡升。
女人挂在房梁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蓦地，她抬起了手臂指着一个方向。
什么
林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片森林。
她要自己干什么
再收回目光，那女人竟离他又近了几分
一张苍白的脸近在咫尺，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啊
林泓在心底狂叫。
一只手突然盖在了他眼睛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看她。”
纤长的睫毛扫过手心。
林泓喘着气，心跳渐渐平复。
待那只手移开后，面前已没了那红衣女人的身影。
林泓惊魂未定看向万古川，“她她指着那边森林的方向。”
万古川看过去，“去看看。”
届时，外面火光大亮。
山匪又来了。
“啊”林泓身边的鬼儿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他浑身燃着熊熊火焰
“好疼救我”鬼儿在地上打滚，被他碰到的被单全部燃了起来。
林泓吓了一跳，拿起枕头拍打着他，想替他扑灭火。
慌乱间。
段宇把茶壶里的水倒在他身上。
万古川端来了盆水也泼向他。
都无济于事。
“好疼好疼”鬼儿的皮肤已经焦黑溃烂露出骨头，他痛苦地向林泓伸出手，“哥救我”
话音刚落，他就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任由火焰把他烧成一具骨架、烧成灰烬。
林泓坐在他面前，怔愣着。
“没用的，”万古川把水盆扔在地上，铜盆撞地，发出一串响，“改变不了，救不了。”
林泓还愣在那里。
万古川看了他半晌，道“他本就是个死人了”
“我知道”林泓脑袋里一片轰响，他捏了捏鼻梁，“去林子里看看吧。”
破开这里，放鬼儿的生魂走，不要让他再受这折磨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山匪敛尽财宝，已遁去。村子里一片狼藉，三人踩着焦土走过去。
森林笼罩着夜色，一片岺寂，血河冲刷而下，血腥味回荡。
一个红色的身影悠悠在林间飘过。
三人一怔，停下了脚步。
“叶郎叶郎你在哪儿”凄凉的声音在森林里缭绕，空灵渺远，如空谷传响。
林泓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在找叶成。”
“叶郎，你在哪儿叶郎，我来嫁给你。”红色身影时隐时现，飘然而过。
“叶郎叶郎”声音尖锐刺破浓郁的夜色，痛苦又绝望。可惜只有那条昼夜奔驰的河水在回答她。
“叶成已经死了”段宇抓着林泓的袖子小声道。
蓦地，那个红衣女人看向了他们。
那双眼睛泛着死亡的白色。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那个红衣女人伸出锋利的指甲，东倒西歪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卧槽快跑”林泓抓着段宇就开跑。
万古川手压着剑柄犹豫了一瞬，也追上了他们。
林泓扯着段宇，脚下一个踉跄，万古川及时扣住了他的手腕，拽着人跑。
红衣女人速度极快，嘴里发出尖叫，指甲要抓到段宇的背上了。
千钧一发，万古川用剑鞘挑开了她的手。
女人裂着嘴巴尖声笑着，另一爪又要抓了过来，却又堪堪停住。
她的头耷拉在肩头，一双灰白的眼睛看了他们一会儿。
转身离去了。
三人喘着气相互看着。
怎么回事
“因为我们安葬了她的尸体”林泓猜测道。
“有可能。”万古川把剑插进后腰的皮扣里。
“叶郎叶郎”红衣女人越飘越远，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叶郎，我不能嫁给你了，我不干净了。”
女人将一根红绫挂在树上，踩上了石头。
“我我们要阻止她吗”段宇惊魂未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泓“救她做什么她都吓我好几次了。”
“阻止不了。”万古川，“鬼儿说化解怨气要完成她的遗愿，我猜，她的遗愿应该是见到叶成。”
“可是叶成已经”林泓不敢说了，怕那女人又发疯。
万古川道“去救他。”
女人把脖子套了进去。
“别看了别看了，太残忍了，走着。”林泓转身走了。
红色身影在他们背后的黑暗里摇晃。
下一个循环，他们没有等到大娘来问，就朝着山林里去了。
“你确定是在这里”林泓觉得在这森林里哪儿都长的一样。
“我记得那棵树。”万古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木。
林泓看了一眼，真是服气了，他愣是没瞧出来这棵树和别的有什么不一样。
万古川道“等尸体爬过来，沿着他的血迹找回去。”
“还要看那尸体啊”段宇要哭了。
万古川找了块石头坐下，“不然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儿遇害的。”
“如果因为我们埋了他，他不来了怎么办”林泓直愁。
万古川道“我们去埋王凝雪的时候，给他的立着的碑还在。我觉得，我们应该只能改变遗愿的那个部分。”
林泓有一点想不明白，“你说，如果是她的怨气所化的世界，她为什么不干脆随意操控它想怎么样还不是她说了算。”
“我想过这个问题。可能她也被困住了”万古川猜测道，“所以才会招我们来帮她。”
林泓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在理，“她为什么找我们，你们想过吗”
段宇摇头，“我不知道我分明什么都做不了。”他觉得基本上是万古川和林泓在解决问题。
林泓安慰他，“没事，你挺搞笑的。”
段宇“”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安慰人。”段宇看向他。
“没有。只有人说过我很气人。”
段宇“”
万古川道“她看的应该不是能不能帮上忙什么的，或许随机招的，或许我们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或许她只能找上我们。”
“可能是吧。”林泓很想问问他是做什么的，但是考虑了一下，联想到了很多可怕的东西。好奇心害死猫，还是不知道为妙。
林泓只好转过头问段宇，“你是做什么的”
段宇有些不好意思，“抓鬼的。”
林泓“”
“那你还怕鬼看家本领不拿出来”林泓眼睛都瞪大了。
段宇更加不好意思了，小声对他说“假的，骗人的。”
林泓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行骗的神棍
段宇捂着脑袋，“不是，我家主要看风水嘛”
那还成。
大徵朝讲究风水。平阳城的风水大师不少，林老爷建屋子的时候就请过几位。
“那你看看这村落的风水。”林泓指了指森林环绕的村庄。
段宇看过去，用手比划着，“你看，这个村庄山环林绕，藏气聚风。”
“恩。”
“负阳抱阴，依傍河水。”
“恩”
“屋舍错落，土地肥沃。”
“恩”
“我文采不错吧”
林泓“”
“要你有何用”
“我还没学嘛”
“救她救她救她”
两人正说着，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
那张灰白的脸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半个人在地上爬着，“救她救她”
无论看多少次都瘆人得慌
“走。”万古川站起身。
“走吧”
三人沿着那拖在地上的血迹找回去。
血迹很长很长。
“他究竟是为什么还能爬这么远啊”林泓头皮发麻，忍不住感叹。
直到绕过了半个山头，血迹才有了尽头。
面前竟然有个山路依傍着山崖。
路上正躺着男尸的下半个身体，鲜血洒了一地。
“案发现场。”林泓指了指。
段宇咽了咽口水。
万古川望着山路的尽头，“看来山匪是从那边来的，路过这里遇见了叶成，知道了村子的存在，杀死他，夜里找到了山村，劫掠一空。”
“是了。”林泓坐在草地上，“我们在这里等着吧。”
夜里，远处的村落笼罩在一片火光中，像在茫茫山林间窥见了炼狱的一角，尖叫和哭喊都是渺远的，飘散在风里。
林泓又想起了鬼儿和那些村民。
昨日的回忆，明日的期待，一缕缕炊烟，祖祖辈辈细水长流的安宁，都因生在乱世边陲轻得像一尾浮萍。
人间无鬼，人心有鬼。贪念如此，人命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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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川和段宇看着林泓。
“别别看着我”林泓开始心虚了。
段宇在心下掂量起来，大胆的究竟是万古川还是林泓。
万古川叹了一声。根本改变不了，怎么就不信邪。“睡吧。”
林泓睡得迷迷糊糊的，半夜转醒，慢慢睁开眼睛，却见黑暗里藏着一片红色，目光上移。
房梁上吊着个红衣女人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失血，歪着头，脖子上套着红绫，双脚悬空。
他吓了一跳想叫出来却发现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脖子以下动弹不得，心跳陡升。
女人挂在房梁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蓦地，她抬起了手臂指着一个方向。
什么
林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片森林。
她要自己干什么
再收回目光，那女人竟离他又近了几分
一张苍白的脸近在咫尺，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啊
林泓在心底狂叫。
一只手突然盖在了他眼睛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看她。”
纤长的睫毛扫过手心。
林泓喘着气，心跳渐渐平复。
待那只手移开后，面前已没了那红衣女人的身影。
林泓惊魂未定看向万古川，“她她指着那边森林的方向。”
万古川看过去，“去看看。”
届时，外面火光大亮。
山匪又来了。
“啊”林泓身边的鬼儿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他浑身燃着熊熊火焰
“好疼救我”鬼儿在地上打滚，被他碰到的被单全部燃了起来。
林泓吓了一跳，拿起枕头拍打着他，想替他扑灭火。
慌乱间。
段宇把茶壶里的水倒在他身上。
万古川端来了盆水也泼向他。
都无济于事。
“好疼好疼”鬼儿的皮肤已经焦黑溃烂露出骨头，他痛苦地向林泓伸出手，“哥救我”
话音刚落，他就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任由火焰把他烧成一具骨架、烧成灰烬。
林泓坐在他面前，怔愣着。
“没用的，”万古川把水盆扔在地上，铜盆撞地，发出一串响，“改变不了，救不了。”
林泓还愣在那里。
万古川看了他半晌，道“他本就是个死人了”
“我知道”林泓脑袋里一片轰响，他捏了捏鼻梁，“去林子里看看吧。”
破开这里，放鬼儿的生魂走，不要让他再受这折磨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山匪敛尽财宝，已遁去。村子里一片狼藉，三人踩着焦土走过去。
森林笼罩着夜色，一片岺寂，血河冲刷而下，血腥味回荡。
一个红色的身影悠悠在林间飘过。
三人一怔，停下了脚步。
“叶郎叶郎你在哪儿”凄凉的声音在森林里缭绕，空灵渺远，如空谷传响。
林泓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在找叶成。”
“叶郎，你在哪儿叶郎，我来嫁给你。”红色身影时隐时现，飘然而过。
“叶郎叶郎”声音尖锐刺破浓郁的夜色，痛苦又绝望。可惜只有那条昼夜奔驰的河水在回答她。
“叶成已经死了”段宇抓着林泓的袖子小声道。
蓦地，那个红衣女人看向了他们。
那双眼睛泛着死亡的白色。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那个红衣女人伸出锋利的指甲，东倒西歪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卧槽快跑”林泓抓着段宇就开跑。
万古川手压着剑柄犹豫了一瞬，也追上了他们。
林泓扯着段宇，脚下一个踉跄，万古川及时扣住了他的手腕，拽着人跑。
红衣女人速度极快，嘴里发出尖叫，指甲要抓到段宇的背上了。
千钧一发，万古川用剑鞘挑开了她的手。
女人裂着嘴巴尖声笑着，另一爪又要抓了过来，却又堪堪停住。
她的头耷拉在肩头，一双灰白的眼睛看了他们一会儿。
转身离去了。
三人喘着气相互看着。
怎么回事
“因为我们安葬了她的尸体”林泓猜测道。
“有可能。”万古川把剑插进后腰的皮扣里。
“叶郎叶郎”红衣女人越飘越远，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叶郎，我不能嫁给你了，我不干净了。”
女人将一根红绫挂在树上，踩上了石头。
“我我们要阻止她吗”段宇惊魂未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泓“救她做什么她都吓我好几次了。”
“阻止不了。”万古川，“鬼儿说化解怨气要完成她的遗愿，我猜，她的遗愿应该是见到叶成。”
“可是叶成已经”林泓不敢说了，怕那女人又发疯。
万古川道“去救他。”
女人把脖子套了进去。
“别看了别看了，太残忍了，走着。”林泓转身走了。
红色身影在他们背后的黑暗里摇晃。
下一个循环，他们没有等到大娘来问，就朝着山林里去了。
“你确定是在这里”林泓觉得在这森林里哪儿都长的一样。
“我记得那棵树。”万古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木。
林泓看了一眼，真是服气了，他愣是没瞧出来这棵树和别的有什么不一样。
万古川道“等尸体爬过来，沿着他的血迹找回去。”
“还要看那尸体啊”段宇要哭了。
万古川找了块石头坐下，“不然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儿遇害的。”
“如果因为我们埋了他，他不来了怎么办”林泓直愁。
万古川道“我们去埋王凝雪的时候，给他的立着的碑还在。我觉得，我们应该只能改变遗愿的那个部分。”
林泓有一点想不明白，“你说，如果是她的怨气所化的世界，她为什么不干脆随意操控它想怎么样还不是她说了算。”
“我想过这个问题。可能她也被困住了”万古川猜测道，“所以才会招我们来帮她。”
林泓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在理，“她为什么找我们，你们想过吗”
段宇摇头，“我不知道我分明什么都做不了。”他觉得基本上是万古川和林泓在解决问题。
林泓安慰他，“没事，你挺搞笑的。”
段宇“”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安慰人。”段宇看向他。
“没有。只有人说过我很气人。”
段宇“”
万古川道“她看的应该不是能不能帮上忙什么的，或许随机招的，或许我们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或许她只能找上我们。”
“可能是吧。”林泓很想问问他是做什么的，但是考虑了一下，联想到了很多可怕的东西。好奇心害死猫，还是不知道为妙。
林泓只好转过头问段宇，“你是做什么的”
段宇有些不好意思，“抓鬼的。”
林泓“”
“那你还怕鬼看家本领不拿出来”林泓眼睛都瞪大了。
段宇更加不好意思了，小声对他说“假的，骗人的。”
林泓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行骗的神棍
段宇捂着脑袋，“不是，我家主要看风水嘛”
那还成。
大徵朝讲究风水。平阳城的风水大师不少，林老爷建屋子的时候就请过几位。
“那你看看这村落的风水。”林泓指了指森林环绕的村庄。
段宇看过去，用手比划着，“你看，这个村庄山环林绕，藏气聚风。”
“恩。”
“负阳抱阴，依傍河水。”
“恩”
“屋舍错落，土地肥沃。”
“恩”
“我文采不错吧”
林泓“”
“要你有何用”
“我还没学嘛”
“救她救她救她”
两人正说着，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
那张灰白的脸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半个人在地上爬着，“救她救她”
无论看多少次都瘆人得慌
“走。”万古川站起身。
“走吧”
三人沿着那拖在地上的血迹找回去。
血迹很长很长。
“他究竟是为什么还能爬这么远啊”林泓头皮发麻，忍不住感叹。
直到绕过了半个山头，血迹才有了尽头。
面前竟然有个山路依傍着山崖。
路上正躺着男尸的下半个身体，鲜血洒了一地。
“案发现场。”林泓指了指。
段宇咽了咽口水。
万古川望着山路的尽头，“看来山匪是从那边来的，路过这里遇见了叶成，知道了村子的存在，杀死他，夜里找到了山村，劫掠一空。”
“是了。”林泓坐在草地上，“我们在这里等着吧。”
夜里，远处的村落笼罩在一片火光中，像在茫茫山林间窥见了炼狱的一角，尖叫和哭喊都是渺远的，飘散在风里。
林泓又想起了鬼儿和那些村民。
昨日的回忆，明日的期待，一缕缕炊烟，祖祖辈辈细水长流的安宁，都因生在乱世边陲轻得像一尾浮萍。
人间无鬼，人心有鬼。贪念如此，人命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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