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雨夜_我给东厂当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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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雨夜

  第159章雨夜

  有办法让我上岛看看吗?

  陆惜之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后,袁晏溪坐在那,足足有十分钟没有说话,以她的了解,男人此刻在心里做着定夺,衡量着利弊,所以没有出声打扰她。

  “可以,但之前,我先带你去个地方。”说着,他便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位于京城三十里的法华寺一带,有一个的校场,除了校场之外,在它旁边还有一片用竹墙圈起的土地,这片空地早就已经变成了一个作坊,那是城内最大的铁器作坊,在竹墙内,有五座老旧的化铁炉熊熊燃烧着,上百名城内以及附近乡下工匠在那里忙活着,将炉中的废铁熔化成铁水。

  虽然校场现在看起来规模已经不算大,可在前朝却是唯一的兵器打造地,全大靳各类工匠都在这里工作。

  在以前,阳城的织布业最为兴盛时,这城内外还有纺车、织机不下数万台,城内外更有数千名木匠、铁匠、铜匠各类匠人制造各种纺车、织机。

  祁天印个性温和,爱好风雅,这十几年来,更是大力发展棉纺业,干脆将离阳城最近,物产丰富的云城整个变成了纺织城,将所有的纺车和织机集中运到了那边。

  所以,对于朝廷里常年行军打仗的武将们来说,太和帝不重视军防事业已是共识,所以这间兵工厂早已衰败,幸得以常重虎为首的几位将军再三请愿,才使得部分有能力的匠人仍留在这里,也正因如此,才轻易寻得上百名工匠,被聘于此为军中制作各类兵器。

  进入作坊,陆惜之便看到木架上的一柄柄长约七尺有余的长枪拄靠于架上,这是工匠们为军人打造的装备,一种最廉价、最普通的兵器,之所以选择这种武器,仅只是因为它廉价,易造,大江南北的军旅大都以此为武器。

  “哎,你们就用这个打天下吗?”

  瞧着那一杆杆长枪,陆惜之只能在心底叹口气,火药在唐朝时就开始被用于军事,而且使用极为广泛,实际上她也听父母聊天时也说起过大靳境内有很多硝石和硫磺矿,所以,除了道士,民间亦有许多商铺用来制作烟花。

  袁晏溪也说过,之前太和帝大寿时,那些第一次从欧洲来访的使者,就有人携带了鸟铳,宴会结束后常重虎还说服祁天印购买了十支。

  走到一间屋子,袁晏溪一把推开门,作出请的姿势,并走到一旁,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看。

  陆惜之接过来,这是一把很原始的鸟铳。

  “这把鸟铳的威力着实不让人满意,虽说它已经比大靳现有的武器先进很多,可是其口径偏小,口径大约只有一厘米左右,这种火枪别说是三十丈开外的威力极为有限,有时候,甚至说是连十丈内,都不一定能打穿重甲。”

  她当然能看出这把枪的缺点和工艺,可是,若同时有上百把这样的枪对着敌人,那也要比红缨枪强了不止百倍,会造成大面积的伤亡。

  在作坊最后方的工棚之中,几座泥垒的炉灶上支着几口大铁锅,不远的棚间内,堆满了提纯过滤后的硝石、硫磺,以及精制的木炭,这里便是工匠坊内的火药坊。

  与平素不同的是,那些从城中炮竹行里请来的工匠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混药,只是按照要求将硝土、硫磺精制。

  袁晏溪人未进工棚,那此工匠便纷纷跪下磕头。

  “小、小的,见过厂督大人!”看着进入工棚的袁大厂督,工匠们都显得有些紧张,他们对这个年轻人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敬畏,自然不敢造次。

  看着眼前跪成一片的工匠,袁晏溪连忙说道:“诸位快快请起!大家都起来,都起来!”

  他还特意上前,将最前面的方思成扶起来,他是方氏铸铁的东家,最擅长的就是打造和设计各种兵器,上至祁帝,下至平民百姓都很尊敬这位能为大靳打造镇国武器的老师傅。

  “各位以后见着袁某,切莫再行此大礼,晚辈也就是普通人,若非局势逼人,估计,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罢了。以后在这匠坊之中,一率不准行跪礼!这规矩,就这么定下了!”

  简单的客气之后,袁晏溪领着身后的人走进工棚中,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些硝石、硫磺以及木炭,看着粉状的硫磺与木炭便询问身边的方思成说道。

  “这些都过了筛?”

  “回袁厂督的话,都用米粉筛过了一遍!”

  这会方师傅倒不像先前那般紧张,毕竟这是他的专业领域,加上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

  这硫磺、木炭过筛是参照了那只鸟铳而改良的,以大靳的制火药方法,只讲究把原料舂成细粉,然后便加以使用,而西方则要求原料用细筛筛出粗粒,只保留细粉,从而易于制药,让原料结合更紧密,以增加威胁。

  用手捏了点原料,在指尖感觉下,感觉炭粉、磺粉皆像米粉般细滑后,袁晏溪满意的点点头。

  巡视了一圈,众人来到后面休息的茶室。

  “方师傅,听说最近赵师傅和王铁匠都病了。”袁晏溪问道。

  “唉,我们都老了,赵老一直都有腰疼的毛病,去年冬又更严重了些,王铁匠就更不用说,那个风湿比我都还老。呵呵……”

  这个方思成还有些幽默。

  “赵老的两个儿子现在何处?”

  “赵大前些日子去了矿场,老二这几日可能是在家照顾着,没见着人影。”

  “方师傅,若是需要人手只管开口。只要能尽早配制出改良的火枪,皇上定会重重有赏。”

  方思成叹了口气,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我啊…从来都不是为了这个重赏呐,唉……”

  陆惜之定定看着这个老人,发现他眼角隐隐有些水光,好像,突然就懂了这话里的意思。

  第二日酉时

  在一天的忙碌之后,所有人都或在家,或在酒楼享受着食物带来的欢愉和片刻的满足,然而,在渡口,却有一艘三层游船,正在这晚饭时间,慢条斯理的接客上船。

  看那些仆人打扮的人,对所有登船的客人,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冷冰冰,就是恰如其分的表情,自然平和。

  其中,两抬小轿停在渡口边,从里面走出两位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定睛看去,其中一位却是武安侯和……

  “常任新?”

  陆惜之小声的惊呼,袁晏溪却是见惯不怪,冷冷看着后面几台轿子里鱼贯而出的几位官员。

  停好马车,两人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后面,他们都带着梦丹做的易容面具,乔装成凤将军手下的副将张良和随从。

  陆惜之觉得脸上痒痒的,梦丹提醒她可千万不要一直挠挠,不然就要脱皮…

  原来还以为易容术真的可以以假乱真,可实际看起来,并不是,好在是晚上,这要是大白天,不带个面纱,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他俩被安排在一楼,常任新和武安侯谢展白跟着一个侍从上了楼。

  “看武安侯的样子,似乎已经从丧女之痛走出来了。”陆惜之轻笑。

  “谢曼柔被缢死,皇家已是给足了他脸面,他若还是愁眉苦脸,岂不是在埋怨皇上。”袁晏溪也冷冷一笑。

  “那个常公子,挺有手段的,有常尚书这个门面,就算他不入仕,倒也能在各大官员那争得几分薄面,游走于他们之间。”

  船开了大约二十分钟,抵达了岸边,一层的客人先行下船,陆惜之注意到,在渡口边上,摆着一副小小的摊子,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席地而坐,看到客人,也不存在招揽生意,自顾自的在那唱着小曲童谣:

  “盘脚盘,盘三年,降龙虎,系马猿,心如水,气如绵,不做神仙做圣贤……”他年纪虽然大了,嗓音有些嘶哑,可自古以来,吴侬软语,善音悦声,最是好听,居然把让不少人纷纷驻足听了起来。

  “真好听,老人家精神气足啊。”等到老人唱完,谢展白不禁拍了拍手。

  随即目光落到他面前的摊子上,一双眼睛顿时挪不开了,老人卖的居然是他老家宜兴鼎鼎有名的宜兴粽子,而宜兴粽子,又以鲜肉粽最为有名,那是用糯米、酱油、加切块鲜肉,再配以食盐、白糖做成,外面用干净的粽叶包上,大火配着文火煮成,烧好了,拿出来,粽香浓郁,再小心的剥开粽叶,里面的粽子糯而不烂,油润鲜美。

  别说是谢展白了,就算是其他人看到剥开粽叶放在那的样品,都忍不住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我们主子特意为各位贵客准备的餐前小点,请大家随意品尝。”老人笑眯眯的说。随后老人有嘀咕了几句,可说的话,却没人能听懂。

  什么啊?外国话吗?陆惜之看向袁晏溪。

  但是谢展白已经抢先一步说:“老人家也是宜兴人吗?哈哈,这可太巧了,我也是。”说完,又转向众人,做起了翻译:“老人家的意思是:这粽子是刚刚做好的,咱们一边聊天一边吃,最好了,就是粽子容易积食,不能贪嘴吃的太多。”

  呵,这才刚下船,还没到咏叹楼,就已经牢牢俘获了客人的心,老板果然手段了得,极其懂人心。

  袁晏溪拿了两小块,闻了闻,确定没问题,这才剥开粽叶,也递给陆惜之一块。

  一口下去,那当真是满口生香,“好吃,确实好吃!”陆惜之由衷赞美。

  待一行十几人粽子下肚,各个都神采奕奕的继续跟着侍从走向那灯火摇曳,歌舞升平的咏叹楼里。沿途灯笼繁多,一路整得跟白昼似的,岛上的植被何其多,加上人工种植的各种鲜花和桃树,真正是好一个世外桃源。

  很快就来到了一楼,这里装修奢华,与袁晏溪描述的一模一样。

  “副将军,您这边请…”

  陆惜之他们被领到了二楼一间靠前的包间,侍从刚走,两人就迅速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隔间后,陆惜之说了句:将军,小心着凉,便一把将窗户关上了。

  从门缝处,她看到谢展白和常任新并没有在二楼停留,而是直接去了楼上。

  三四五楼那是什么地方?陆惜之暗道一声:下流。

  袁晏溪示意她先坐下,不要轻举妄动,今天真的只是来‘体验’的。

  “副将军,您看,现在给您传菜吗?”

  按理说,刚刚吃完粽子,肚子绝对不会饿的,可既然来都来了,要不尝尝特色,那是无论如何也都说不过去的。

  可偏偏袁晏溪却说:“不如先来壶茶吧,肚子不怎么饿。”

  侍从一听,就笑道:“想必二位也吃了块粽子?无妨,您要信得过奴才,让奴才来帮您配菜,咱们今天采了许多岛上特有的蘑菇,一份清炒,一份做汤,再弄个四角菱,真正的南湖菱,皮薄肉白,清香爽口,最能消食,还有杨庙的雪菜,顺气、开胃、生津,再来份西塘的八珍糕…最后再配上一坛子宜兴黄酒,哎哟,那可是好酒啊。”

  陆惜之口水快流出来,使劲给袁晏溪打眼色。

  男子无奈:“传。”

  侍从道了句:是。

  退下之前,眼睛装作不经意瞄向紧闭的窗户,不动声色的退了出来。

  在如此风景秀丽,又是安安静静的地方,配上几样精美小菜,弄上一坛子的黄酒,那味道…陆惜之有一瞬间几乎都快忘记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十分钟后,包间门被敲响,随后轻轻被推开,一位美丽温婉的江南女子,袅袅进入,随即从侍从手里接过一盘盘佳肴,缓缓有序的放到桌上。

  陆惜之撇一眼对面的袁晏溪,却见他岿然不动的继续喝着茶,眼睛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面前几公分的地方,稳如泰山。

  女子布完菜,自然而然的站到了他身边,颇具风情的撩起宽袖,给袁晏溪夹菜,刚夹了一片清香滑溜的蘑菇想放进他碗里,却被他用手一挡。

  “行军之人,不习惯有人伺候,姑娘不必客气,张某自己来便好。”语气冰冷疏离,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女子的手尴尬停在空中,却很快恢复纤弱的表情,点了点头,行了礼退出门去。

  在门外等候的侍从见她出来,皱了皱眉,示意她过来说话。

  “怎么出来了?”

  “有点不对劲。”女子说。

  “哦?哪里?”

  “副将军带来的随从,似乎…是位女子。”

  二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却开始风声大作,飘起雨滴来。

  “哗哗哗……”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向大地万物,似乎是想彻底洗尽天下所有不堪的污物。

  “呼…呼呼…”已经是深夜了,乡间小道上却奔跑着一名衣着单薄的女子。

  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让一头散乱的长发与憔悴发白的脸紧紧地贴在一起,一双惊恐的眼睛因为雨水的冲刷而无法完全睁开,她一边跑一边用手擦掉额头上流下来的雨水,以便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前面的路,同时又不时回头看向身后。

  一团光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是一个提着灯笼的男子,亮光打在冒雨奔跑的女子身上,也为她照明了前路。

  可是,女子对此却丝毫不感激,反而因为那怎么甩也甩不掉后面的男子而惊恐。

  她脚上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以至于她跑动的时想总会带起不少泥土,泥土不断的飞溅到衣服上,再加上雨天路滑和内心的惊慌,一个不小心就“咚”的一声摔倒在了雨洼里。

  左腿膝盖立即被碎石擦破流出血来,可她却连看也没看一眼,慌张地回头看了眼身后刺眼的灯光,挣扎着从泥地上爬起来就继续向前跑去,可没跑出几步她就又一次摔倒在泥地里,紧跟着再爬起来…

  男子似乎失去了耐心,脚步开始缓缓加速,与女子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当女子第三次摔倒后,男人猛地对准她的右腿狠狠踩了上去。

  “啊!”女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却很快就被一声响雷所掩盖。

  男人停了下来,从身后抽出一把看似榔头的工具。

  疼痛和恐惧让女子浑身颤抖,见对方向自己走来,便强忍剧痛挣扎着向后爬,同时哆嗦地叫道:“别…别过来!你…是想要钱是吧?不管是钱还是其它什么东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了……不要杀我!”

  可是却没有给她丝毫机会,

  “嘭!”榔头用力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女子应声倒在地上,鲜血从头顶流出,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头部受到的撞击让她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却还是有气无力地求道:“住…住手,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我…我什么都给你,求你放了……”

  男子不依不饶,又锤了一下。

  “啊!”这是最后一声微弱的惨叫,她的身体彻底瘫软下来。

  一双手由女子的胸部移到脖子上,手指渐渐用力。

  “不…”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完全被雨声所淹没。

  男子直起身,残酷的看着女人的生命慢慢流逝,最后拽着她的头发,一路拖着尸体向来路走去。

  豆大的雨不停地冲刷着地面,像是要洗尽所有的罪恶,却毁掉了应该留下的证据。

  女子的一双眼睛却睁着,看着那豆大的雨砸向自己,看着那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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